本學期的期末音樂會將至，悵然發現有些舊帳仍未結清。譬如去年7月下旬參加演出的那場貝多芬「莊嚴彌撒」，迄今竟未記下登台時的感想，實在有違本部落格當初創設時的目的。故只好趕緊補寫，記下幾筆仍還記得的部分，免得來日忘得更多。
話說，大學合唱團的指揮通常會等到期末演出完畢一週後，才發個E-mail給所有團員。他除了是藉此感謝大家的參與之外，還會提出自己對這兩場演唱會的「印象（Eindruck）」──其實就是評論啦！他之所以要等一週，是為了讓自己保持一點距離，好能夠中肯地評估自己與大家的表現。（至於我拖了快一年才來寫感想，這時間距離是否遠過頭了，就不予置評囉！）基本上，指揮幾乎不會寫出一些潑人冷水的評語，所以不一定能讓人從信裡獲悉其心中真正的評價。不過根據本人數年來的觀察，我們應該還是能夠從其信中措辭看出一些端倪來。譬如他這次說道：「有不少觀眾及管絃樂團團員跟他反映，大家的演唱「聽起來有職業水準（Das klingt richtig professionell!）」而他認為尤其是星期一的最後那場演出，不但音色乾淨、沒有唱錯，而且從頭到尾都專注於呈現出一場好的音樂來。他的這個說法可是我迄今聽到最好的一個！事實上，他的印象跟我對自己當時的表現之觀察也是相符的。因為我21日那天在Herkulessaal確實就唱得比20日在大學的大禮堂時來得好。
20日星期六那天晚上現場，我其實唱得不是很順心，且又放了幾次砲，所以唱完後心中頗有遺憾。不順心的原因是，以前已有略微點到，現在事過將近一年，心情也經過沉澱許久，是可以把事情講明一點的時候了。
事情是這樣的，當天早上預演時，在Bass II的區域裡有個德國肌肉男本來是站在我前面，他轉過身來跟我說道「既然你個小，就應該站在前排一點」，故想跟我換位置。我知道他心裡是想站個更顯眼的位置。由於我確實相較之下是個小，不論站哪裡都不會搶眼，所圖的只是能夠輕鬆看到指揮就好，再者他站的位置的視野跟我原本的位置差別沒有太多，所以我就跟他換了。哪知練到一半，他竟又要求換回他原來的位置。他雖不講明理由，但我很清楚為什麼，因為我本來站的那個位置前後空間有點擠，容易被後面的人的譜撞到頭。於是，我就又順著他的意，換回原來的位置。後來下午繼續排演時，由於隊伍的左右間隔有點變化，以致於前述的肌肉男站到我的左前方去，而恰好擋住我旁面的一個小胖男的視線。後者這位已在大學合唱團待很久的小胖男遂跟肌肉男講，請其移動一下身軀好讓點視野空間給他。結果肌肉男竟向他講出同樣的話，即：「既然你個小，就應該站在前排一點」。聽到這話，可就讓我心中悶火燃起，因為我真的不喜歡這種佔了便宜又賣乖的人。於是，我就帶著這樣的壞心情在台上唱到演唱會結束為止。
當天有個德國朋友來聽演唱會。我是等演唱會完後才去找她聊天，因為我想在中場休息時讓自己心情靜一下，免得下半場唱得更糟。我那時跟她坦言說「今天唱得並不好」；她反倒認為大家唱得很棒。現在再回想起來，她的的評語應該不是恭維或客氣。畢竟她一來顯非那種標準過嚴的版本比較型愛樂者，二來其本就是喜好合唱表演形式的聲樂愛好者，故並不太挑剔。當然，平心而論，慕尼黑大學合唱團的整體水準離頂尖一流還有一段距離。不過，由於演出這種大曲目也是要靠獨唱來撐場面，所以總體表現不至於太差。而聽眾若是把整個曲目當作一個整體來欣賞，則演唱中偶爾出現的小錯誤自然就不會令其對整體評價帶來太大的負面影響。那天當我與那位德國朋友話別時，我跟她說道：「我之前不知道妳也對合唱那麼有興趣。下次若我還有再參加演出的話，肯定會邀請妳來聽。」
有了20日的遺憾，我隔天就特別養足精神，在家裡拿著樂譜、配合MD檔再從頭到尾練了兩遍。感覺上，狀況還不錯。
這天下午要提早到Herkulessaal去練習，以適應環境。這是我第二次在這個場地參加演出，所以對環境還不算陌生。照舊先從Residenz的中庭後台入口進去，沿著樓梯爬到位在最頂樓的休息室去放好行李，然後就下樓去表演廳練習。由於這個表演廳的舞台是縱深型，正面也沒有大學大禮堂那麼寬，所以合唱團員站上去自然就會增加排數而減少行數。由於我來得早，所以先佔先贏，選了個第三排的位置，誰知昨天那個肌肉男竟接著站到我左邊來。真是冤家路窄啊！於是，我終於忍不住跟他說：「你個子比較大，應該站到後面去才對。」結果他嘻皮笑臉地回我一句：「不過我個子也沒有那麼大啦！」我聽了，遂冷冷地回他說：「是啦！是啦！」然後就不理他了。後來，在練唱的過程中，肌肉男突然問我說：「你是Bass II嗎？」我一時沒有多想，就回了聲「對」。隨後，我馬上就明白了，因為他聽到我唱出一般Bass II所唱不出的高音，就想我可能是Bass I，所以才會問我這個問題。這時，我本想繼續回他一句說：「對！我是Bass II。只可惜目前合唱團所唱的曲子沒辦法讓你了解為什麼我必須被分到Bass II。」不過，我還是沒把話說出來口。倒是後來練習快結束時，指揮又重新調整一下大家站的位置，好巧不巧地把肌肉男給調到我後面去。那時，我本還以為終於擺脫了這個令人不快的人，心中竊喜著。誰知回到休息室後，竟發現他的包包就放在我的小行李箱旁邊。天啊！命運怎能如此捉弄人！？於是，我這天在休息室裡坐著時，就算只是閉目養神，都會受到肌肉男的干擾。譬如他從架上拿東西下來時，竟還會掉到我頭上。
不管怎樣，我還不至於讓後台的恩怨在舞台上出現。況且，至少現在現場沒有這種討厭的人站在我左右或前方擾我心情，讓我比較能專心一點唱歌。再加上這次我在舞台上的可舒展身體空間有比較大一點，也有助於我發揮實力。總之，我這天的表現幾乎可說是我參加大學合唱團以來表現最好的一次，不但高音飆得很順，沒有放炮，也抓得準指揮的節奏。由於唱得很愉快，所以當演出結束後，我毫不感到疲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