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太監歌手

幾年前，台灣網路上流傳一段現場表演的影片，內容是俄羅斯一位眼睛會放電的準光頭男歌手（花名Vitas），在舞台上搞神秘飆高音，演唱的歌曲則叫做「Opera No.2」。其音色既清亮又魔魅，音域之高非一般女高音能及。 如此天生怪才，毋怪一出道就瞬間風靡俄羅斯娛樂圈，聲名迅速遠播國外。這段影片曾被台灣人惡搞過的，加上「歌詞中譯」字幕，不過那其實完全只是一些諧音字而已。對！對！沒錯，就是那首「優毛巾歌」！事實上，過沒多久就有歌迷看不下去，把俄文歌詞給真的翻譯出來，放在網路上以正視聽。好！我們先來欣賞一下這個我在YouTube裏找到的「正常」中譯版MV，然後再來繼續談這次的主題：

由於Vitas的音域實在高得驚人，所以曾有人懷疑他是個閹人歌手（Castrato / Kastrat）。所謂「閹人歌手」乃是指那些在還沒長大人變聲之前就被去勢的男性歌手，為的是要藉由閹割手術來避免其身體因分泌男性賀爾蒙所造成的自然生理變化，從而維持了原先兒童時期所擁有的高音域。不過，這種懷疑Vitas為閹人的猜想馬上就不攻而破，因為我們可以從網路上找到的各式影像檔裡看到Vitas是有喉結的，而這表示他在生理層面上至少是有經歷過青春期的變化。或許還有人會懷疑現場的聲音其實並不是Vitas他自己的，而是偷偷放錄音帶或者是有安排槍手在後面唱，所以他只是在對嘴而已。針對此，Vitas則喜歡在唱歌時將嘴前的麥克風忽遠忽近地移動著，利用麥克風的收音效果改變而造成歌聲音量時大時小的音效，藉以向現場觀眾證明他的聲音確實是真材實料。所以比較合理的推測，只能說他是個天賦異稟、透過特殊聲樂訓練而成的男身女高音（Sopranist）或假聲男高音（Countertenor）而已。

不好意思，請容我先岔題一下。我在YouTube其實還有找到Vitas這首歌幾個不同版本，其中也包括前面提到的中文惡搞版喔！各位有空的話，不妨可點選看看以下幾個網路連結點：

(1) 音樂 MV版：http://www.youtube.com/watch?v=dDCFkxAv2Ls；
(2) 男女對尬版：http://www.youtube.com/watch?v=1xlEZ1udpT0；
(3) 中文惡搞版：http://www.youtube.com/watch?v=X2A5VWoFTVU；
(4) 俄文惡搞版：http://www.vorobey.com/sv_vs_vitas_r.html。

好！現在再回到正題！雖說Vitas不是閹人歌手，但是有人興許會問道：現在真的還存在閹人歌手嗎？到底怎麼會有這種歌手出現呢？按照英文維基的說法，閹人歌手起源於16世紀，主要是因為當時天主教禁止女性在教堂裡唱歌，由於天生就能夠達到女性音域高度的成年男性歌手畢竟少之又少，於是教堂的樂團遂轉而訓練男童來唱女聲的聲部，然而正常男童的演唱生涯卻又過於短暫，往往訓練好沒多久就得因變聲而退休，所以為了尋找更好、更長期的替代人選，閹人歌手就應運而生了。人們挑選出音色優美的男童，趁其還未到變聲期前就帶去淨身。據說這些閹童在成長後，會因為不同於常人的賀爾蒙內分泌變化，使得聲帶變窄、音域變廣、肺活量變大，可以兩分鐘不換氣，輕鬆地在三個八度音階內上上下下地唱出甜美的歌聲。如此人造英材，難怪其一出世即大受歡迎，瞬間搶走了假聲男高音的市場。閹人歌手的全盛期是在17、18世紀之時，當時甚至連歌劇裡的主要角色還會指定由閹人歌手來唱呢！不過後來由於人道上的考量，對閹人歌手的需求日漸稀少，而所有先前原是為閹人歌手所做的曲子，也都逐漸改由女聲來演唱。於是在沒有市場需求的情況下，閹人歌手遂無聲無息地慢慢凋零殆盡。

若我們去翻閱歷史文獻，往往都可見其把閹人歌手講得非常厲害，彷彿其一開口唱歌就能驚天地泣鬼神似的。可是既然現在這年頭已看不見閹人歌手了，我們又怎麼能確定文獻上所說的是真是假呢？真的有人親身聽過其歌聲嗎？對於第二問題，答案是肯定的。有「最後一位閹人歌手」之稱號的Alessandro Moreschi（1858-1922）曾經於二十世紀初在梵諦岡留下其歷史性的歌聲錄音。儘管錄音的品質不佳，這卻是迄今唯一存留下來的閹人歌手的實況錄音，故彌足珍貴。右圖即是Moreschi在1902年的留影。他是在25歲時加入羅馬西絲汀教堂（Cappella Sistina）合唱團，自1898年起擔任該團的指揮。儘管後來教宗Pius十世於1904年時規定禁止閹人歌手在教庭的合唱團中唱歌，Moreschi仍可繼續留任，甚至還有擔任獨唱。Moreschi直到1913年才從該合唱團退休。他在1902及1904年時曾錄下共17首樂曲，其中有8首是由其擔綱獨唱。至於閹人歌手的音色有什麼大不同呢？史書記載是否可信呢？且讓我們先來一起欣賞Moreschi於1904年所唱的「Ave Maria」後，再來下判斷。



大家覺得怎麼樣啊？老實講，我個人是覺得其音色並沒有特別好。但是我們也別太快就一竿子打翻整條船。畢竟這只是眾多閹人歌手中的一個例子而已，而且當時的錄音技術本來就不好，再加上Moreschi本來就排不進史上十大閹人歌星之列，故現在似乎還不能就倉卒地以偏概全。不過，至少現在有了這個錄音流傳於世，所以就算唱得再怎麼差，終究還是個非常重要的媒介，可供我們後人有點憑據去稍微想像一下以前的閹人歌手到底是什麼樣子。最後，為了再比較一下假聲男高音跟閹人歌手間的音色差別，讓我們來聆聽 Vitas版的「Ave Maria」吧！